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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午刚过,南巡队伍就上路了,行程耽搁不得。
而听闻队伍里可能藏了内贼,嘉靖断然接受了关于案情调查的请求。
命百名锦衣卫和禁军,带着熟知仆婢的老内官,扒开倒塌的房屋废物,逐个清点尸体,确定身份。
海玥和陆炳一同留下督促,足足花了两日的功夫,才将失踪人员全部查清。
“火灾当晚共失踪六十七人。”
“这里恰恰找到了六十五具葬身火海的尸体。”
“而以锦衣卫所居的偏院为中心,依次发现了四具无法辨认身份的焦尸,连带之前的两具焦尸,应该正是巡逻失踪的六人!”
“从验尸迹象来看,骨骼上有利刃劈砍的痕迹,多为死后焚尸!”
陆炳站在六具焦尸前,看着白布将他们盖起,作出总结:“没错了,巡逻的锦衣卫被贼人杀害,四具尸体抛入了燃起大火的屋舍中,毁尸灭迹,另外两具尸体则分别扮作先生和郭勋的样子,迷惑我们!这群贼人肯定还在南巡队伍里,且人手绝对不在少数!”
“走吧!回营肃奸!”
海玥利落地翻鞍上马。
他之所以要留两天,勘验尸骸,正是要师出有名。
南巡扈从皆非泛泛,不是各营锐卒,便是勋贵亲随,想要从这群人里筛选出,火情当晚哪些人有可疑行径,如果仅凭猜测,纵有陆炳协助也难服众。
但今圣谕在耳,案录在册,再回归队伍里肃奸拿人,就是持尚方宝剑,可便宜行事了。
留下最后一批人让收殓尸身,两人带着兵士,快马加鞭,朝着大部队赶去。
根据南巡的行程,下一站是河南卫辉行宫,也就几日的路程,正好赶上。
然而还没到卫辉,官道上一道熟悉的身影策马而至,主动迎了过来:“头儿!”
“洪七?”
陆炳神色立变:“你怎么来了?陛下出事了?”
“陛下无事……”
洪七来到身前,胸膛起伏,额头冒汗,显然是一路疾行,却滞了滞才回答道:“都指挥回来了!”
海玥目光一动,陆炳则瞪大眼睛:“你说谁回来了?”
“都指挥回来了!”
洪七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道:“都指挥使人无碍!”
“好……好啊!”
陆炳又喜又惊,总的来说,喜悦是远甚于惊讶的:“先生无碍就好!走!我们快走!”
海玥原本还想问一问详细,见得陆炳的神情,也不多言,拍马跟上。
果然南巡的队伍已经到了河南卫辉行宫,众人一路进了正殿,就见朱厚熜高坐主位,席上坐了七八位重臣,锦衣卫都指挥使王佐俨然在列。
看到先生当真安然无恙,陆炳眼眶一红,眉宇间涌出由衷的欢欣,拜倒下来:“臣拜见陛下!”
朱厚熜眸光微转:“文孚回得恰是时候,王卿安然归来,朕心甚慰——更难得他宝刀未老,智勇双全,假意周旋间,竟直捣贼巢,更是斩了贼首而归!”
王佐闻言赶忙离席叩首:“臣惶恐!逆贼竟能潜入行宫纵火,更害了武定侯性命,实乃臣督察不力……”额头触地的瞬间,声音微微发颤:“陛下不罪反赏,实乃如天之德!”
陆炳猛然愣住。
数日之后,郭勋突然“死而复生”,向陛下哭诉那夜撞破贼人行迹,不得已假意周旋,深入敌穴,届时非但洗脱老迈之嫌,更可凭剿贼之功重获圣眷!
这不是他原本分析出来的,郭勋即将实施的狡计么?
现在怎么……
变成了先生?
陆炳下意识地抬起头,看向王佐的后背,耳畔回想起平日里一场场言